刘慈欣的《三体》是绝望的哲学诗意
刘慈欣的《三体》三部曲(《三体》、《黑暗森林》、《死神永生》到底在讲什么?
这不仅是个抽象的问题,也是一个超越感性,从面向未来的眼界所能够抵达的思想力反观至人类社会的基本特征。未来,是现实构建的惯性。就人性本身而言,两千年(以基督教创世纪计算)的时间其实很暂短,人生更是沧海一粟。刘慈欣科幻小说《三体》的基本构架,是人类的归处,即到哪里去?这个哲学宏大问题的起点与终点的深刻揭示,我们不能忽视作者潜在的强烈的悲观主义情结,对于如此一个哲学问题的挖掘,在这样一个转折突变的时代特征里,用了小说的形式,来完整解构了人类思想的延伸的维度,这个维度是空间与时间的对于人性性质的基本判研。以乐观主义者的基调来看,漠视归宿这个大前提,从而审视这三部小说,不太可能理解刘慈欣的写作初衷,无论我们以什么样的道德教条与思维维度来下一个定论,都不可能完整理解文明的指向,刘慈欣对于文明的理解与未来指向同样是强烈的悲观主义底色。
在宏观的宇宙世界里,人类的软弱、盲从、无助、自私、狡猾、叛逆等特征,都在这个底色里渲染着救赎与被救赎的深刻命运。
悲观主义情结的宇宙之黑暗视野里,小说的两大逻辑推演,成为这部三部曲的主题核心:一、黑暗丛林法则,在人类渺小的视野主观里,能够自身担当的责任,被宇宙天然的客观性完全消解。科技最终完成的救赎本能,毫无用途,最终可能被命运选择的生路,只是一个概率问题,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命运就是死亡的终结意义,没有价值的所在。二、人类通过文明建立的道德价值与主观性存在,在这个宇宙的空间中,也在完全瓦解存在文明秩序的选择,也就是说,当人类道德的价值失去择优的判断意义,终将成为碎片,被暴力消解。对于外来文明而言的任何假设,都不是道德意义上,是自然法则的选择性偏向必然,偶然不存在。如地震与海啸灾难,不存在选择问题,必然的动能存在。再如宇宙中强大的文明藐视与践踏弱小文明的根本法则,就是一个生存问题,很简单,很鲜明。所以,当地球暴露了坐标,在浩瀚的宇宙中被另一个更为强大的文明“三体”,还有更高的文明发现之后,三体文明攻击了地球,而更高的文明仍然惯用这个弱肉强食的黑暗法则,为了生存下去的唯一考量,所采取的手段,就是消灭。宇宙文明,并非只是地球人类的情感问题,所能够揭示的存在主义的哲学道德观,视如小说里,那个貌视一切的操盘手,歌者,轻描淡写地一次降低地球维度空间,从三维降到二维,就成为人类脚踩蚂蚁的命运。没有什么归宿,就是一个终结存在的问题。当人如草芥的生命意义,在这个文明打击面前,成为废墟的终结,我们可以反观我们当下的存在境况,其实,是符合逻辑的,也符合哲学意义上的深刻挖掘,人们身在社会属性中的“渺小与草芥”性,同样还是一个生存的重大问题,刘慈欣从更为宏观的宇宙视野揭示了这个问题的普遍性。
《死神永生》最终的解构,是要告诉我们人生其实没有价值与意义的问题,问题就是存在的哲学问题。那些倒掉的曾经辉煌者、权力独裁者的石碑在宇宙中同样是一堆废弃物,同样的,被更为高远的智慧文明摧毁。从中,小说再一次把死亡上升到哲学的高度,没有永生,死亡的寂灭才是宇宙法则的唯一的路径。
《三体》最终揭示了一个文明的普遍性问题,即暴力成为解决存在问题的终极手段。这就与人类文明史完整地合拍,历史唯物主义的合理性再鲜明不过地指正了文明的存在与推演的未来,唯有暴力起到了决定作用。
满眼苍凉的悲观主义者刘慈欣,还有这部我们应该来深刻审视自我的存在价值与意义的过程的小说中,在某一个维度里,人类情感与理性的深层次逻辑关系。
《三体》中的中国元素,做重要的就是“面壁者”罗辑。这个鲜明的最终解救人类的命运承载体,其实有着中国道家的深层基因,中国传统文化的道家之风,超然的面对一切,在宇宙层面的因果里,抓住了人类唯一的救赎之路。“道”是存在本身,在人类这样的终结命运里,道德与情感毫无意义,有意义的是我们对于人性皈依与自然的深刻理解,当物质,甚至唯物论已经失去意义的时刻,只有一个基点的命运,就是机会。思想,深刻的思想被赋予了重要的解救人类的重要元素之一。在这个要点中,宏观的破除维度限制枷锁的思想者,最终决定了存在的可能性问题。但是,绝望的刘慈欣,悲观主义者的深层,刻骨铭心的现实影响把幸存的希望,仍然构建的让我们绝望。最终逃离这场人类苦难的,用罗辑潜心多年打造的飞船逃出去的,却是两个女人,这就很有意义了,非常能够引申出我们想象力的结尾,在人类的最终命运上即画了一个逗号,也画了一个句号。没有其他任何小说,包括科幻小说的有意创建的圆满结局,而是留下了更为悲哀的隐形终章。没有男人,人类文明开始流浪的漫长征途中,女人的作用发挥特殊的内涵,刘慈欣将会赋予什么样的希望?我们还不可能理解,但这个结尾正好呼应了《道德经》第六章: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对于文学创作而言,绝望者的根本逻辑,是哲学的诗意。对于黑格尔的绝对意志而言,在《三体》的小说里,被罗辑最好地撰示着。希望,不是绝望的救赎,本身而言,认识一种客观的宇宙存在法则,从而映照我们现实,这种仍然苍凉的,对于很多人绝望的现实与道德,同样作用在小说家刘慈欣的心理结构上。这也是悲剧的意义与深刻价值体现。
本身,就没有希望的未来,在有限的时空里,我们所有徒劳的奔波与你争我夺的最终代价,都是在黑暗丛林中瓦解,那么,就悲剧本身而言,除非我们可以成为一首伟大的历史史诗,就再也不会留下什么。二维世界的平面,有着解构思维层次的巧妙暗喻,在二维的思维层次里,我们用乐观主义的苟且人生看待这个世界,其实,早已经心死,活着,存在本身也并不具备人类祈求千秋万代的智慧能量。我们需要做的,仍然是二、三维空间里局限性的判断与选择。而刘慈欣的这部小说用维度的空间性,揭示出物质存在的一种轻易崩塌,从另外一个角度讲,既然能够写出这样的小说,也就是一个例证,思维可能超出维度,进入更为高级的空间存在维度里,判定我们的人生。
万万不能抹杀思想的存在,在未来的命运里,求得一丝存活的境地,哪怕绝望十分,也唯有思想性与绝望的情感再生,来解决我们当下的迷茫问题。
绝望的最终路径,也并不是求生之路。而是我们最初的选择。当然,人类的终极命运不太可能有选择问题,诚如老子的“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
不生不灭,是宇宙的终极价值,也是高级文明能够染指的。《三体》其中的宗教解构也同样处于非常难堪的处境。唯当我们寻求精神力量的存在意志之上,是否,应该来经历与体验这样的一番绝望本身,而后,再来讨论“生”的意义,既然死亡,是终极价值。可能只有好好活着,才是有限生命的价值阐述。但活着的唯一价值想必还是应该富有诗意的。否则,活着,仍然是死神的玩弄体。
有艺术气息的浓浓诗意,活着吧。至于死亡的哲学价值,仍然也还是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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